<p>　　“哎？”</p>
<p>　　    雪奈愣了愣。</p>
<p>　　    “如果出现在你面前的只是柳濑直子这个人，你会喜欢吗？”</p>
<p>　　    “这、这种事情……当然还是喜……喜欢的啊……”</p>
<p>　　    雪奈不知道艾芙尼尔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结巴了一瞬间，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p>
<p>　　    的确，她会喜欢上艾芙尼尔，最直接的原因是那一次初遇艾芙尼尔的经历，若非如此的话，艾芙尼尔对她来说并不会与其他代理人有太多的特别，那样的话……她与柳濑直子之间又会如何呢？</p>
<p>　　    雪奈从没有想象过。</p>
<p>　　    艾芙尼尔很中意雪奈脸上一闪而过的无措，笑了笑。</p>
<p>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到此结束，我们回去集合点吧。”</p>
<p>　　    ……</p>
<p>　　    （“如果我不是艾芙尼尔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p>
<p>　　    直子为什么突然要问那样的问题呢……</p>
<p>　　    坐在借调来的军用车上，雪奈紧紧地靠在艾芙尼尔身边，小手挽着艾芙尼尔的手臂。</p>
<p>　　    脑海里，一直在回荡艾芙尼尔的那一句话。</p>
<p>　　    那时候雪奈确确实实犹豫了。</p>
<p>　　    当然，当然喜欢。</p>
<p>　　    可是这一种喜欢又是哪种喜欢呢？</p>
<p>　　    从手心里传来艾芙尼尔的体温，雪奈垂下视线。</p>
<p>　　    就结果而言，现在雪奈和直子在一起了，这毫无疑问是“恋爱”的喜欢。</p>
<p>　　    可雪奈对艾芙尼尔的爱情源于那初次的相遇，如果没有那一次契机，雪奈会不会喜欢上艾芙尼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p>
<p>　　    而另一边，雪奈对于“柳濑直子”的喜欢又是哪一种呢？</p>
<p>　　    好像是亲情没错。</p>
<p>　　    可又似乎有一些不同。</p>
<p>　　    那天在体育会场里的时候，雪奈自己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心底的想法。</p>
<p>　　    可是，换一个角度想想，雪奈会喜欢上艾芙尼尔或许本就是注定的。如果柳濑直子不是艾芙尼尔，那么在那一天说不定就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危险，就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不定就会是其他代理人救了雪奈，也说不定雪奈已经死掉，总之种种可能都存在了。</p>
<p>　　    可是柳濑直子就是艾芙尼尔，所以只留下了雪奈会爱上艾芙尼尔这一个结局。</p>
<p>　　    而且也说不定，雪奈会喜欢上艾芙尼尔本身就是从艾芙尼尔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那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安心感无法作假，这样的细微之处到底有几分是来自于她与柳濑直子之间的默契和信任呢？她自己也不知道。</p>
<p>　　    “雪奈，还是先解除同调吧，要是一直保持着深度同调状态的话，很快能量就会不够用的。”</p>
<p>　　    身侧传来艾芙尼尔的声音，打断了雪奈的思绪。</p>
<p>　　    艾芙尼尔早已经解除了同调，只有雪奈还保持着放逐姿态。</p>
<p>　　    作为代理人，对秩序能量的把控也是训练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无论何时，只有保持最佳状态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作战能力。</p>
<p>　　    “嗯……”</p>
<p>　　    雪奈听从艾芙尼尔的建议，将同调状态解除。</p>
<p>　　    “身体有不舒服吗？”</p>
<p>　　    “没有……”</p>
<p>　　    雪奈摇摇头。</p>
<p>　　    她的脑海里还不断地思考着“喜欢”或是“不喜欢”，有些心不在焉的。</p>
<p>　　    “要吃吗？补充一点能量。”</p>
<p>　　    艾芙尼尔递给雪奈一块面包，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p>
<p>　　    “虽然味道很一般，但可以填肚子，之前你都没怎么吃东西吧？”</p>
<p>　　    晚餐才进行到一半，艾芙尼尔就接到了任务，理所当然的，雪奈也根本没有吃多少。</p>
<p>　　    雪奈从艾芙尼尔手中将面包接过，小口地咬下。</p>
<p>　　    “姐姐……”</p>
<p>　　    终于忍不住，雪奈小声地问道。</p>
<p>　　    “你刚才问我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p>
<p>　　    “嗯？你是说哪句话？”</p>
<p>　　    “就是……如果你不是艾芙尼尔我还会不会喜欢你什么的……”</p>
<p>　　    “那个啊……”</p>
<p>　　    艾芙尼尔轻轻咽下面包，看着面露忐忑的雪奈，顿了顿，“说不定就是想听你说‘喜欢’。”</p>
<p>　　    “哎？”</p>
<p>　　    设想了一大堆的回答，但雪奈被艾芙尼尔轻描淡写的一句给说愣住了。</p>
<p>　　    “就……就这么简单？”</p>
<p>　　    “是啊！”</p>
<p>　　    艾芙尼尔笑了笑。</p>
<p>　　    她问出那样的话，大抵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者只是在憧憬着与艾芙尼尔这个身份告别的某一天，也或许只是想听到雪奈说一句“喜欢”，到底是怎样呢？其实艾芙尼尔自己也不是很明白。</p>
<p>　　    不过，雪奈为了自己的事情苦恼的时候的表情，艾芙尼尔很喜欢。</p>
<p>　　    “可、可是……姐姐你是笨蛋吗！？……”</p>
<p>　　    “身为妹妹不可以这么说姐姐。”</p>
<p>　　    “唔！？”</p>
<p>　　    雪奈似乎还有话要说，不过被艾芙尼尔用一小块面包给堵住了。</p>
<p>　　    而雪奈也毫不示弱，连同面包，一口气将艾芙尼尔的手指也含在了嘴中，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也将自己咬过的面包撕下一块一口气塞在艾芙尼尔的嘴中。</p>
<p>　　    艾芙尼尔和雪奈互相玩起了塞面包块的游戏，前排护送的士兵们则是面面相觑。</p>
<p>　　    这两个少女……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看不出来是刚刚帮助他们击退了侵蚀灾害的代理人。</p>
<p>　　    ……</p>
<p>　　    “这里是艾芙尼尔。”</p>
<p>　　    借用了一辆车离开了侵蚀灾害的区域，艾芙尼尔向艾琳西娅发出通讯请求。</p>
<p>　　    在侵蚀弥漫的区域以外，通讯信号的被干扰程度大幅度下降，所以很快，耳麦里就断断续续传来紊乱嘈杂的声音，然后声音渐渐变得清晰。</p>
<p>　　    艾芙尼尔通过艾琳西娅接通不死原绫华的联络，请求直升机的同时将作战任务和可疑男人的事情一并汇报了。</p>
<p>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果然如此吗……”</p>
<p>　　    耳麦那边，不死原绫华陷入短暂的沉默。</p>
<p>　　    对于艾芙尼尔这边发生的事情，她既有所预料，又感到意外。</p>
<p>　　    “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绫华，白燕和爱夏那边恐怕也出现了同样的人，这些人在我看来恐怕只不过是被用来拖延时间的道具罢了，最终会发生什么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出猜测。”</p>
<p>　　    “艾芙尼尔，你将那家伙看紧点，我很快派人过来。”</p>
<p>　　    “嗯。”</p>
<p>　　    说完便切断了联络，通讯切回到艾琳西娅这边。</p>
<p>　　    “前辈。”</p>
<p>　　    艾琳西娅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起伏。</p>
<p>　　    艾芙尼尔顿了顿，问道：“艾琳西娅，白燕和爱夏有传来联络吗？”</p>
<p>　　    “暂时还没有。”</p>
<p>　　    “这样啊……”</p>
<p>　　    艾芙尼尔相信白燕和爱夏的能力，但这一次的任务与以往不一样，到底结果会怎么样艾芙尼尔也无法预测。</p>
<p>　　    “等我过来吧。”</p>
<p>　　    叹了口气，艾芙尼尔抬头向车窗外望去，远方隐约有一个芝麻大的小黑点，那正是正在向这边驶来的直升机。</p>
<p>　　    ……</p>
<p>　　    没多久，艾芙尼尔和雪奈回到了集合点，同时带来的，还有那个被死死绑住的男人，这个时候男人已经醒来了，但仍旧和之前一样不发一言。</p>
<p>　　    艾芙尼尔抵达的时候，不死原绫华也在。</p>
<p>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p>
<p>　　    “这件事情我需要谨慎对待。”</p>
<p>　　    不死原绫华快速地扫了一眼，看到了艾芙尼尔身后的男人。</p>
<p>　　    “就是他？”</p>
<p>　　    “没错。”</p>
<p>　　    “把他带过来。”</p>
<p>　　    不死原绫华吩咐手下将男人拖去了一旁。</p>
<p>　　    艾芙尼尔见状问道：“你要在这里审问吗？”</p>
<p>　　    “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p>
<p>　　    这时候，耳麦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p>
<p>　　    “这里是爱夏……能听到吗？”</p>
<p>　　    “这里是艾芙尼尔，爱夏，你们没有受伤吧？”</p>
<p>　　    “我们……前辈，那些事情待会儿再说，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报告！”</p>
<p>　　    “你说。”</p>
<p>　　    “我们已经知道了‘使徒’的计划！现在急需要支援！”</p>
<p>　　    ……</p>
<p>　　    ————————————</p>
<p>　　    另一边……</p>
<p>　　    真崎雏妃和四野见奈美还有几名特战队士兵正在前往“堺碑管理驻区”的直升机上。</p>
<p>　　    驻区是“防线”的节点，是堺碑的设立点，也是城市堺碑网络的的起始点和终点，每一个驻区都有总共近千人规模的士兵和维护人员负责，可以说是一个城市最重要的关节部位。</p>
<p>　　    但以真崎雏妃从男人口中逼问出的情报来看，这一次使徒的最终目的就是“堺碑”，而Lily就是关键执行人。</p>
<p>　　    在出发时，真崎雏妃已经联络了驻区，要求严格看住进出驻区的每一个人。</p>
<p>　　    但即便如此，真崎雏妃还是感觉到了不安。她紧紧皱着眉，耳麦里与地面机动小队和爱夏保持着联络。</p>
<p>　　    “艾芙尼尔怎么说？”</p>
<p>　　    这一句话是真崎雏妃问向爱夏的，爱夏现在是随同真崎雏妃行动的唯一一名代理人。</p>
<p>　　    艾芙尼尔、爱夏、白燕、艾琳西娅，她们是现在少数现在能抽调出来的代理人，她们每一人的战斗力都很重要，在之前的战斗中白燕已经受了伤，虽然临时治疗措施处理及时白燕没有生命危险，但她的伤势也算不得轻，没有办法参加到下一步的任务中来。</p>
<p>　　    所以真崎雏妃派人送白燕回到不死原绫华的临时驻地中去了。</p>
<p>　　    而爱夏则与白燕分开，暂归于真崎雏妃的指挥之下，随同真崎雏妃前往“驻区”执行搜查任务。</p>
<p>　　    “艾芙尼尔已经从集合地出发，和Fifina一起。”</p>
<p>　　    爱夏回答道。</p>
<p>　　    “Fifina嘛……”</p>
<p>　　    真崎雏妃抿抿唇，没说什么。</p>
<p>　　    “司令，你觉得……使徒那些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p>
<p>　　    四野见奈美顿了顿，问出了心底的疑惑。</p>
<p>　　    “你是指什么？”</p>
<p>　　    “不……只是一点……一点想法而已……”</p>
<p>　　    四野见奈美很少在真崎雏妃脸上看到现在这样的神色，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p>
<p>　　    或许是因为体型和身高的原因，真崎雏妃总是给人一种可爱的邻家妹妹的感觉，只有在进行任务的时候才会变得可怕又严肃，可是即便如此，她给人的感觉也绝没有现在这般强大的压迫感。</p>
<p>　　    “我只是好奇……我们人类已经被白洞侵蚀逼至了绝境，然而一直到现在，联合内还有派系斗争，联合外还有使徒的侵扰……明明有那么厉害的技术，为什么不贡献出来用在对抗侵蚀的战斗中来？明明，大家都是人类……”</p>
<p>　　    真崎雏妃叹了口气。</p>
<p>　　    “只要利益还在，那么就会有人去抢夺，这种事情从旧世代一直到现在从未变过……我不认为一些人给出的说法是正确的，有些事情我们的确无法左右，但这绝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p>
<p>　　    顿了顿，真崎雏妃欲言又止。</p>
<p>　　    “在这方面，你应该多向艾芙尼尔看看，我的立场没有资格说那些漂亮话。”</p>
<p>　　    四野见奈美抬起视线，看到真崎雏妃晦暗不明的目光。</p>
<p>　　    “那个……司令，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些……”</p>
<p>　　    “没，在我面前无所谓，如果不偶尔这样聊聊的话，自己就会对生活产生偏见，当然，这些话不要在中心省的那些人面前说。”</p>
<p>　　    “司令，你调来的人手已经在待命了。”</p>
<p>　　    这时候有人前来报告，真崎雏妃点点头，看向四野见奈美。</p>
<p>　　    “之后的话有机会再聊吧，现在你去联络不死原绫华，请求她派遣人手支援艾芙尼尔，负责对Lily和椎名凛的搜查工作。注意，如果发现她们两个，优先阻击Lily。”</p>
<p>　　    真崎雏妃下达命令。</p>
<p>　　    这一次她们面对的事件已经远远不是和侵蚀体战斗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而是关系到整个西京市的存续，如果堺碑被破坏，那么西京市就会立刻丧失近百分之十的城区的“屏障”，也就是说，这片区域会彻底暴露在白洞侵蚀的影响之下，数不清的侵蚀体会在这里肆虐，那毫无疑问是地狱。</p>
<p>　　    所以真崎雏妃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p>
<p>　　    虽然男人也不知道完整的作战计划，但从真崎雏妃得到的情报来分析，能确定Lily待命的大概位置。</p>
<p>　　    那里是一片废弃的旧城区建筑群中间，仅靠艾芙尼尔一个人很难在那里找到Lily，所以需要不死原绫华的帮助。</p>
<p>　　    “把这个位置发给他们，让他们在附近着重搜索，一定要在Lily开始行动之前将她拦下。”</p>
<p>　　    “是！”</p>
<p>　　    四野见奈美立刻拨通与不死原绫华的通讯。</p>
<p>　　    “还有，让总部调士兵过来，命令这里的人暂时向周围的城区撤离。”</p>
<p>　　    真崎雏妃快速地发布命令。</p>
<p>　　    “另外，爱夏，你跟随我一同行动，我们必须要在驻地里面将那三个家伙找出来，就算……”</p>
<p>　　    “司令！”</p>
<p>　　    四野见奈美忽然惊慌地打断了真崎雏妃的话。</p>
<p>　　    “驻区传来联络，他们的防御系统忽然瘫痪，防线外忽然出现未知敌人，对他们发起了攻击！”</p>
<p>　　    话音落下，直升机上的几个人全都愣住。</p>
<p>　　    真崎雏妃深吸口气，寒意从脚底升起。</p>
<p>　　    她们还是晚了一步，但身为司令，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p>
<p>　　    “敌人有多少？”</p>
<p>　　    “据报告，好像……只有一人……可是她一个人造成的破坏就足以和一支装甲部队相比，而常规武器根本无法洞穿她的防御……”</p>
<p>　　    四野见奈美不自觉地蠕动着喉咙。</p>
<p>　　    “难道是……使徒？”</p>
<p>　　    “那可能不是使徒……”</p>
<p>　　    真崎雏妃冷冷地说道。</p>
<p>　　    她和四野见奈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凝重。</p>
<p>　　    “司令是说，她是‘天使’？”</p>
<p>　　    “不排除这个可能……总之，叫他们支撑住。另外，调派我们的人前去支援！告诉驻区的人，不要惧怕那家伙，集中攻击，情报没有错的话她应该没办法从外面破开‘屏障’，所以一定要重点保护堺碑，我们随后就到。”</p>
<p>　　    真崎雏妃快速说道。</p>
<p>　　    “还有，继续搜寻那几个混进去的家伙，把他们全部揪出来！”</p>
<p>　　    ……</p>
<p>　　    ————————————</p>
<p>　　    艾芙尼尔的家中——</p>
<p>　　    柳濑夫妇紧紧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电视里转播的通报。</p>
<p>　　    在这两个小时内，西京市的防备力量已经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调动，虽然西线发生的事情还没有被播放出来，但居民们已经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p>
<p>　　    “直人和雪奈不会有事吧？”</p>
<p>　　    柳濑熏忧心忡忡地捏着手机，柳濑拓真揉着鼻梁，没有说话。</p>
<p>　　    ……</p>
<p>　　    此时，驻区——</p>
<p>　　    枪声和刺鼻的浓烟充斥在空气中，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p>
<p>　　    疑似为“天使”的少女出现的瞬间，驻区就有近三分之一的区域一瞬间被灼热的气浪所吞噬，数百人的生命和防御设施在转瞬间蒸发。</p>
<p>　　    “向她开火！！”</p>
<p>　　    指挥者大喊着，无数的子弹和火炮席卷上去，可那少女毫发无伤。</p>
<p>　　    如果是同阵对垒，在这一刻这里的驻军就已经输了。但幸运的是，少女只削掉了三分之一的驻区，除此之外的地方毫发无伤。</p>
<p>　　    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堺碑——她的力量似乎一旦触及到“防线”就彻底溃散，连一点烟都剩不下，但同样的，炮火的轰炸似乎也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她出现在那里，只是一直凝望着堺碑，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个巨大的山岳崩塌，让她能够将自己的力量尽数倾泻到这座城市里来。</p>
<p>　　    ……</p>
<p>　　    与此同时，卯月纱织静静地听着头顶传来的脚步声。</p>
<p>　　    她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废弃旧城区里等待了近两个小时，她紧紧搂着怀里的椎名凛，在空无一人的肮脏地下室里默默等待着。</p>
<p>　　    ……</p>
<p>　　    ————————————</p>
<p>　　    头顶的直升机的声音来了又去，终于慢慢有脚步声靠近了这里。</p>
<p>　　    如果那些人找下来，她就不得不进入同调状态战斗了，但这样的话，秩序者组织也会通过她的同调波长第一时间锁定她的位置，不仅仅只是特灾科，还有代理人都将会前来拘捕她。</p>
<p>　　    那时候她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p>
<p>　　    可就在这时，耳麦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p>
<p>　　    “卯月小姐，驻区的防御系统已经损毁，接下来就靠你了。”</p>
<p>　　    卯月纱织深吸口气，将椎名凛轻轻放下，用手铐将椎名凛的手与一旁的锈水管锁在一起。</p>
<p>　　    她轻轻地在凛的唇瓣上点下一吻，起身向楼梯走去，她手环上的银芒在漆黑的地下室里闪烁着，紧接着，她身上的长袍兜帽消失，转而代之的是一身华丽的战斗服和手中的锁链。</p>
<p>　　    锁链的一头握在手中，卷在手臂上，另一头则是锋利的只有手掌长的短刀刃，这就是卯月纱织的秩序武器。</p>
<p>　　    “发现目标！”</p>
<p>　　    才刚刚来到地面，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三名持枪的士兵。</p>
<p>　　    “不要动！举起手来！”</p>
<p>　　    卯月纱织看了他们一眼，微微蹙眉，视线落在为首的士兵的袖章上。</p>
<p>　　    “竟然不是特灾科的人而是总部的人吗……”</p>
<p>　　    “代理人莉莉，请解除武装！现在投降我不会伤害你。”</p>
<p>　　    为首的士兵大声喊了一声，漆黑的枪管瞄准了她。</p>
<p>　　    “否则，我就开枪了。”</p>
<p>　　    卯月纱织并不回话，而是后退了两步，在士兵谨慎的目光中，她忽然一个闪身逃向了建筑物内。</p>
<p>　　    “啧……可恶，快追！”</p>
<p>　　    “等、等等！队长！这恐怕是陷阱！”</p>
<p>　　    代理人与普通人在狭小的空间里短兵相接，结果可想而知。</p>
<p>　　    但士兵队长紧咬着牙，大声说道：“就算是陷阱也不能让她从我们的视线里离开！我去追她！”</p>
<p>　　    队长回头，点向一人。</p>
<p>　　    “你留下来等候增援！”</p>
<p>　　    他又点向另一人，“你绕去那头堵她，如果发现她，直接开枪！”</p>
<p>　　    “队长……”</p>
<p>　　    “执行！”</p>
<p>　　    “是！”</p>
<p>　　    队长摘下头上的夜视仪，将枪端在身前，快步追了进去。</p>
<p>　　    这个遗弃的建筑似乎曾经是公寓住房，走廊两侧都是空着的房间和破损的窗户与房门，空气中泛着淡淡的灰尘的气味。</p>
<p>　　    方才还在前方的脚步声忽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他也慢下来步子来，端着枪，谨慎地前行。</p>
<p>　　    前方忽然一声脆响，他本能地端起枪，但那只是一个空瓶。</p>
<p>　　    在他意识到糟糕的一瞬间，他身侧的墙体忽然爆开，在一片碎屑和灰尘中，娇小的身影踏着银芒闪现，队长还没来得及瞄准，短刃就精准地卡在了扳机之下，他一枪也没开出便被一脚踢中了后颈，倒在了地上。</p>
<p>　　    “队长！？”</p>
<p>　　    安静的空气中，四处是扬起的尘灰，通信耳机里传来的呼叫声在空气中飘起。</p>
<p>　　    卯月纱织抿着唇看了地上晕厥的士兵一眼，锋利的短刃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她蹲下身，摘下士兵的耳机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拿了他腰间的手枪。</p>
<p>　　    “直升机已抵达，请汇报情况……”</p>
<p>　　    “目标在大楼里……”</p>
<p>　　    “C队就位……”</p>
<p>　　    静静地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卯月纱织转身向楼梯间奔去。</p>
<p>　　    她两步跃上楼梯，身体微屈，倏地从楼梯间的窗口跃出，破碎的玻璃在她的目光中反射着刺目的光，她的头顶，是呼啸着的直升机。</p>
<p>　　    而此时，直升机的探照灯正在高楼层见扫射，卯月纱织脚下银芒闪烁，两步间，她高高跃上半空中，翻身跳跃的同时，她手中的锁链向着直升机激射而出，卡在了起落架上。</p>
<p>　　    和艾芙尼尔不一样，卯月纱织无法短时间内多次使用“阶梯”的能力，或者说，多数代理人都没办法如艾芙尼尔那样不断地利用阶梯来为自己的战斗制造先机，但这并不意味着代理人就好对付，相比于普通人来说，代理人的个人能力足以在障碍物较多的训练场中碾压数十人的特种小队，更何况现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代理人的优势尽数显现。</p>
<p>　　    借着锁链的拉拽，卯月纱织快速地接近直升机。</p>
<p>　　    只要登上直升机，这里的士兵就很难奈何得了她了，况且，只要她这边造成的动静足够大，那么椎名凛就越是不容易被人发现。</p>
<p>　　    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她一定会带着椎名凛离开这里。</p>
<p>　　    寻找一个再也不用战斗的地方，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活下去。</p>
<p>　　    咔哒——</p>
<p>　　    卯月纱织单手抓住起落架，这时候，直升机的侧门被推开，卯月纱织迅速地挥动锁链短刀直刺上去。</p>
<p>　　    但意料之中的命中肉体的手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被紧紧拽住的生硬的违和感。</p>
<p>　　    卯月纱织抬起头，脸色微变。</p>
<p>　　    迎着夜风飞舞的银发，绯红的古井无波的瞳孔，小女孩那一身如夜空般璀璨的短裙包裹着她幼嫩的身躯。</p>
<p>　　    卯月纱织的锁链被紧紧攥在女孩的手中。</p>
<p>　　    艾芙尼尔居高临下地看着卯月纱织，面无表情。卯月纱织仰头望着艾芙尼尔，眼睛微眯。</p>
<p>　　    还是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家伙……</p>
<p>　　    “我等你有一会儿了，能聊聊吗？”</p>
<p>　　    ……</p>
<p>　　    ————————————</p>
<p>　　    艾芙尼尔静静地看着卯月纱织，等待着卯月纱织的回答，但并没有等来她期望中的回答。</p>
<p>　　    “抱歉……”</p>
<p>　　    卯月纱织眼神复杂，刻意躲开了视线。</p>
<p>　　    艾芙尼尔还想说什么，但她手中一轻，锁链消失，卯月纱织手中银芒闪烁，锁链已经回到了主人的手中。</p>
<p>　　    于此同时，她果断地松开手，翻身向下，脚尖一点，快速地向着地面坠落而去。</p>
<p>　　    地面士兵的身影已经渐渐多了起来，纷纷向她抬起了枪。</p>
<p>　　    “不要开枪，她交给我！”</p>
<p>　　    耳机里传来艾芙尼尔的声音。</p>
<p>　　    在卯月纱织跳下之后，艾芙尼尔紧随其后追了上去。</p>
<p>　　    “纱织，我知道你能听见。”</p>
<p>　　    卯月纱织知道，后一句话是艾芙尼尔对自己说的。</p>
<p>　　    “不要再逃了，昨天在医院的时候也是，为什么非要躲开我？我能保证你和凛的安全，所以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可以吗？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天使’已经出现，你的双手一旦染上鲜血，那么我和你，不论是谁都无法再回头了……”</p>
<p>　　    艾芙尼尔的话音出现在背后和脖子上的耳机里，卯月纱织咬咬唇，紧紧地捏紧手心。</p>
<p>　　    脚下银芒连闪，笔直地朝着脚下的建筑物坠落。</p>
<p>　　    在将要落地的瞬间，她瞄准了路灯扔出手中的锁链，在刹那间强硬地扭转了她落地的趋势，如回转的摆锤一般再次跃起，同时向身后紧紧追来的艾芙尼尔掏出了腰间的手枪。</p>
<p>　　    砰砰——</p>
<p>　　    灿烂的火花在艾芙尼尔身前爆闪开，刺耳的枪声和一闪而过的光辉划破夜幕，这样的攻击当然没办法奈何艾芙尼尔，但卯月纱织的本意就只是稍微将自己和艾芙尼尔的距离拉开一点。</p>
<p>　　    收起手枪，卯月纱织手中的锁链消失，她任由自己被抛飞，撞碎玻璃跳进一栋废弃的商业楼里。</p>
<p>　　    “所有人注意与目标保持距离，在外侧包围。”</p>
<p>　　    艾芙尼尔快速下达指令，同时也一跃而起，同样从那碎掉的窗钻进楼里去。</p>
<p>　　    “纱织！趁一切还能挽回，不要再继续下去了！”</p>
<p>　　    她大声喊着，还没落稳身形，一抹银芒便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是来自卯月纱织的鞭击。</p>
<p>　　    长枪没有办法防御这样的攻击，艾芙尼尔侧身规避，长长的裂痕从黑暗中蔓延而至，艾芙尼尔脚边的地面在下一瞬间被砸得粉碎。</p>
<p>　　    ……</p>
<p>　　    ————————————</p>
<p>　　    艾芙尼尔一枪刺下，将锁链钉死在地面，她脚下银芒闪烁，猛地向锁链飞掷而来的方向冲去。</p>
<p>　　    卯月纱织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同一时间，地面上的锁链化作银芒消失，然后再次出现在纱织手中，并向着艾芙尼尔横向挥出。</p>
<p>　　    艾芙尼尔手中长枪出现，侧身前滑的同时反身挑起锁链，枪尖如飓风一般横扫，然后猛力砸下，硬生生将锁链的攻击破开，这时候卯月纱织离艾芙尼尔只有七步距离。</p>
<p>　　    在这个距离应对艾芙尼尔，卯月纱织的攻击变得越发孱弱。</p>
<p>　　    锁链如长鞭一般挥出，这一次直接被艾芙尼尔攥在手中，卯月纱织刚想要解除武器实体重新召回，银色的枪尖刺破空气，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上。</p>
<p>　　    “纱织，够了！”</p>
<p>　　    锋利的枪刃泛着清冷的光，锁链被紧紧绷直。</p>
<p>　　    卯月纱织轻轻喘着气，目光沿着长枪往上移，迎上艾芙尼尔绯色的目光。</p>
<p>　　    二人短暂的沉默，枪尖从脖颈上移开。</p>
<p>　　    纱织静静的看着艾芙尼尔。</p>
<p>　　    “前辈你没有必要留手的……”</p>
<p>　　    “不要再任性了，纱织！”</p>
<p>　　    艾芙尼尔用力甩开锁链，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她大声地说着，“你知道堺碑被破坏的话会死多少人吗？这个城市里，还有无数人仍旧抱着活下去的期望而努力生活着啊，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吗？”</p>
<p>　　    顿了顿，艾芙尼尔放轻了声音。</p>
<p>　　    “还是说，你憎恨我？”</p>
<p>　　    纱织沉默着，二人间的夜色蔓延开，稍许，她才缓缓开口。</p>
<p>　　    “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也不恨前辈……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p>
<p>　　    “那就不要再做了！回到这边来！”</p>
<p>　　    卯月纱织的声音轻轻的，她注视着艾芙尼尔。</p>
<p>　　    “前辈……我和你不一样……幸福的家庭，交心的朋友，还有足以保护所爱之人的强大力量……这些我都没有，我所拥有的只有这一段无法向前也无法退缩的感情。”</p>
<p>　　    纱织的语气变得起伏不定。</p>
<p>　　    “但这样的我却连最珍视的人都保护不了，我为了她成为代理人，每一天都在认真地训练，每一刻每一秒都在为了她努力，可是她还是受伤了，差点死掉。”</p>
<p>　　    “你是说……凛……？”</p>
<p>　　    “嗯……”</p>
<p>　　    卯月纱织并没有否认。</p>
<p>　　    “我喜欢她，是那种作为恋人的喜欢……我知道的，前辈，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这样的心情前辈也一定能理解的吧？”</p>
<p>　　    艾芙尼尔眼神微动。</p>
<p>　　    “凛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你的。”</p>
<p>　　    “我知道……”</p>
<p>　　    卯月纱织垂下眼睫，“可是如果她会死掉，那么一切就没有意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被冷淡以待又有什么关系？”</p>
<p>　　    似曾相识的，艾芙尼尔在雪奈的嘴中也听过相似的话，纱织对凛的感情，与自己和雪奈之间的感情别无二致，唯独这一点是不需要解释就能传达的话语。</p>
<p>　　    艾芙尼尔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p>
<p>　　    “纱织，我最后问你一件事情……雪奈会成为代理人，是你做的吗？”</p>
<p>　　    “是。”</p>
<p>　　    “如果你不做，会有其他人做吗？”</p>
<p>　　    “会。”</p>
<p>　　    “我知道了……”</p>
<p>　　    卯月纱织退后一步，身上的银芒褪去，她切断了同调，只是轻轻地抬起手来。</p>
<p>　　    她的指间，一枚银色的指环闪闪发亮。</p>
<p>　　    一瞬间，风压陡起，纱织全身覆盖上一层璀璨的微芒，无数微光渐渐升起，在纱织的身侧盘绕。</p>
<p>　　    艾芙尼尔眼角微眯，眼前的这一幕艾芙尼尔很熟悉，正是与几天前与使徒战斗时一模一样的感觉。</p>
<p>　　    “这是……‘使徒’的力量？”</p>
<p>　　    ……</p>
<p>　　    ————————————</p>
<p>　　    使徒的力量充斥着卯月纱织的全身，她脚尖轻轻离地，悬浮而起。</p>
<p>　　    艾芙尼尔眯着眼，耳麦里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变得断断续续。</p>
<p>　　    信号收到了干扰。</p>
<p>　　    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女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得了使徒的力量，纱织手指上的戒指，正是与艾芙尼尔所见的樱井幸的戒指一模一样的东西。</p>
<p>　　    而且，这股似是秩序之力，又截然不同的力量艾芙尼尔绝对不会认错。</p>
<p>　　    “前辈，我要向你道歉。”</p>
<p>　　    此时，卯月纱织静静地悬浮而起，轻声说道。</p>
<p>　　    “我很嫉妒你。凛，她憧憬你，无论我如何去劝她，她也丝毫不想放弃作为代理人的生活……我本认为，如果是你的话她就能愿意了吧，让你为难了，抱歉……”</p>
<p>　　    光芒涌动，艾芙尼尔看不清纱织的目光，只有呢喃一般的轻声传来。</p>
<p>　　    “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固执呢……明明平时的时候什么主见都没有，吃什么去哪里都要问我……说不定，其实前辈比我还要了解凛。”</p>
<p>　　    卯月纱织的语气有些凄凉。</p>
<p>　　    艾芙尼尔抿抿唇。</p>
<p>　　    “凛最看重的人是你，纱织，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不愿意脱离代理人而生活？”</p>
<p>　　    纱织沉默了，紧紧地抿着唇，忽而又是轻轻一笑。</p>
<p>　　    “那就更不能让她这样下去了。”</p>
<p>　　    卯月纱织的手心光芒流转，光团缓缓凝聚。</p>
<p>　　    “嘛……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没差了……反正今天之后，凛再也不记得我，也会离开我，但只要她能幸福快乐地活下去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p>
<p>　　    艾芙尼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底倒映着金色的光。</p>
<p>　　    “纱织……使徒到底给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所认识的凛，没有你在身边是绝对无法取得幸福和快乐的……”</p>
<p>　　    “这种事情轮不到前辈来说！”</p>
<p>　　    卯月纱织一甩手，光团在二人之间爆开。</p>
<p>　　    刺目的光席卷整个楼层，耳麦和通讯设备同时失去了信号。</p>
<p>　　    烟尘后面，艾芙尼尔的身影渐渐浮现，她握紧着长枪横在身前，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一丝伤痕。</p>
<p>　　    “我在训练中说过了的吧，见识过一次的招数，再用就不灵了。”</p>
<p>　　    卯月纱织微微一愣，眉头皱得更深了。</p>
<p>　　    这是……挡住了？没受伤？</p>
<p>　　    她知道使徒樱井幸败在艾芙尼尔手中，但体内的这股力量她是实实在在能体会到的，她本以为，樱井幸是败于对艾芙尼尔的不了解。</p>
<p>　　    但换个角度想想，她对艾芙尼尔的全部实力又了解几分？</p>
<p>　　    “纱织，你所做的这一切，除了自我感动一点用都没有，只会剥夺掉凛最珍视的东西。”</p>
<p>　　    ……</p>
<p>　　    ————————————</p>
<p>　　    艾芙尼尔凝视着卯月纱织，轻声说道。</p>
<p>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纱织挥出手，光团猛然飞出，她大声喊出来，“就算是我，也是怀着无论如何都要……”</p>
<p>　　    “因为我经历过！这是我妹妹教给我的，最重要的心意！”</p>
<p>　　    艾芙尼尔手中长枪翻转，在卯月纱织惊诧的目光中，侧身规避开光团的袭击，长枪猛然向地面砸下。</p>
<p>　　    地面轰然炸裂，向下塌陷，无数烟尘立刻将二人的身形掩盖。</p>
<p>　　    “！？”</p>
<p>　　    要是没有成为使徒，获得浮空的能力，刚才这一下卯月纱织就会因为失去落脚地而在一刹那间陷入被动。</p>
<p>　　    但现在的她，视野被浓浓的灰尘剥夺，什么都看不清。</p>
<p>　　    她知道，艾芙尼尔开始反击了。</p>
<p>　　    毫不犹豫地，纱织单手向身侧两边推出光团，身体向后退去。</p>
<p>　　    艾芙尼尔破坏地形，制造视野盲区，毫无疑问是为了削弱卯月纱织身为使徒的优势。纱织知道，自己想要取胜就不能在这里陷入被动，否则以艾芙尼尔的实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她只会一直被动下去，直至惨败。</p>
<p>　　    但下一瞬间，冰冷的寒意从脚下涌起，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点，但她确实看到了上方那锋利的枪刃。</p>
<p>　　    纱织迅速抬起手，四指微屈。</p>
<p>　　    像是被无数的丝线所牵引，白光在她身前靠拢凝聚在少女的身前升起，凝结成金色的钢铁城墙，迎着从上激射而来的长枪飞去。</p>
<p>　　    宛如造物一般的神奇的能量运用能力，这就是身为使徒的最厉害的“武器”。</p>
<p>　　    但下一秒，卯月纱织的心底忽地一沉。</p>
<p>　　    紧接着，刺耳的震鸣像是洪钟一般在她的耳旁炸响，银色的枪尖从墙壁中刺出，裂痕在金色的墙壁上寸寸蔓延，实质一般的气浪席卷翻滚，即便是隔着墙壁，那剧烈的冲击都将纱织硬生生倒推数米，狠狠地砸穿了本就破碎不堪的地面，掉落在下一个楼层。</p>
<p>　　    她撑起身体，抬起视线，近在咫尺的距离那长枪就这样卡在墙壁里，明晃晃的枪尖看得她心惊肉跳。</p>
<p>　　    刚才短暂的交手，这栋结实的商业大楼就已经被洞穿了整整一层，再继续打下去就算彻底倒塌也有可能。</p>
<p>　　    纱织忽然想起，艾芙尼尔在进来这栋楼的时候在通讯里大声下达的命令。</p>
<p>　　    保持距离？</p>
<p>　　    艾芙尼尔早就计划好了？</p>
<p>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金色的光团从手中推出，纱织迅速地穿过扬起的灰尘，躲在承重柱后面，从怀里拿出一支针管。</p>
<p>　　    这是男人临走的时候交给纱织的针剂，只是看男人那戏谑的表情纱织就知道这并非什么好东西，但既然是为了任务而服务的东西，效用想必也不会差。</p>
<p>　　    纱织微微扬起下巴，用力地将针剂扎下，可就在这一瞬间，长枪倏地刺破空气，精准地挑飞了纱织手中的针剂。</p>
<p>　　    幼嫩的身影在眼前浮现。</p>
<p>　　    正是艾芙尼尔。</p>
<p>　　    “这是什么？”</p>
<p>　　    在卯月纱织紧张的注视下，艾芙尼尔将手中的针管抬起到眼前。</p>
<p>　　    纱织眼神微眯，飞速地一拳前冲而去，带着刺目的光团。</p>
<p>　　    艾芙尼尔单手捏着针剂，手握长枪尾部横扫一鞭，但被纱织硬生生地扛住。</p>
<p>　　    即便是艾芙尼尔，没有使用蓄力技巧的时候她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而在“使徒化”的纱织面前，这样的力量差距成了艾芙尼尔的“破绽”。</p>
<p>　　    纱织肘部微屈，她的身形越过长枪的攻击范围，一拳笔直地刺向艾芙尼尔的腋下。</p>
<p>　　    但令她意外的是，艾芙尼尔竟然不退也不避，反而松开了长枪。</p>
<p>　　    对上艾芙尼尔眼眸深处那诡异的红芒，纱织心底咯噔一下，下一秒，艾芙尼尔以比纱织还要更快得多的速度，双腿拉成一字马，一脚摔开了纱织攻过来的拳头，同时银芒闪烁，长枪出现在艾芙尼尔的手中，被她收于腰间，如箭矢一般向纱织刺出。</p>
<p>　　    纱织只来得及抬手防御，可艾芙尼尔在这一瞬间变了招，裙摆随着她的转身而扬起，腰间的长枪也跟着调转了一百八十度，以枪尾横向甩出，笔直地命中纱织的侧腰，纱织闷哼一声，像沙袋一般横向飞出，撞穿了墙壁。</p>
<p>　　    ……</p>
<p>　　    ————————————</p>
<p>　　    “咳咳……”</p>
<p>　　    侧腰像是被撕裂开一般的疼痛，卯月纱织止不住地咳嗽着。</p>
<p>　　    从她倒下的地方可以看到大楼外面的黑夜，远处直升机的探照灯一晃而过。</p>
<p>　　    清冷的晚风带来一丝润意，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艾芙尼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p>
<p>　　    “我要向你道歉，纱织，没有体会到你们的痛苦是我这个前辈的失职，对不起，但事到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阻止你了。”</p>
<p>　　    卯月纱织撑着手臂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刺目的光团在手心凝聚，而下一秒，腹部再次传来剧痛，她的身体止不住地倒飞而出，翻滚在地。</p>
<p>　　    “咳啊……”</p>
<p>　　    喘息夹杂着咳嗽，纱织的视野变得模糊，腹部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的难受，明明体内还有充足的力量，卯月纱织却从心底生出了强烈的无力感。</p>
<p>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丧失了继续战斗的意念。</p>
<p>　　    卯月纱织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办法从艾芙尼尔的手中逃脱，哪怕成为使徒也一样，她的任务在看到艾芙尼尔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p>
<p>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p>
<p>　　    如果当时杀掉了西琦友纪，或许现在计划已经成功了。</p>
<p>　　    可是那样真的可以吗？在看到直升机上的艾芙尼尔时，心底就不禁产生了迷茫……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p>
<p>　　    艾芙尼尔说过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间，一寸寸地侵扰着她。</p>
<p>　　    心底有一个声音。</p>
<p>　　    （“你做错了。”）</p>
<p>　　    这样一遍遍地在脑海里盘绕。</p>
<p>　　    “看来，已经找到凛了，你彻底输了，纱织，放弃抵抗吧。”</p>
<p>　　    艾芙尼尔的声音传来，趴在地上的卯月纱织仰起头，从轻轻点在地面的长枪往上去，看到艾芙尼尔的侧脸。</p>
<p>　　    她的视线越过被破坏掉的外墙，落在远处的大楼角落，那里是卯月纱织藏身的地下室所在的位置，现在，那里已经被士兵们包围，直升机的探照灯下，一名少女被搀扶着出现在视野里。</p>
<p>　　    “凛……”</p>
<p>　　    纱织用力地撑起身体，晚风扬起她的发，她轻声地呼唤着少女的名字。</p>
<p>　　    少女向这个方向伸出手来，蠕动着嘴唇。</p>
<p>　　    通讯因为使徒的力量而被干扰，卯月纱织什么都听不到，但凛那晦暗的目光里的痛苦和失望却一点不漏地映在纱织瞳孔深处。</p>
<p>　　    ……</p>
<p>　　    ————————————</p>
<p>　　    “咳……”</p>
<p>　　    纱织咳嗽着，垂下视线，啪嗒——一声，满是灰尘的手背上开出了一朵灰色的小花。</p>
<p>　　    咳嗽的声音渐渐轻了，变得哽咽起来。</p>
<p>　　    纱织紧紧攥着手心，她不敢去看凛，她爬起身来，转身欲走。</p>
<p>　　    “站住。”</p>
<p>　　    长枪在地面划出火星，带起清脆的长吟，抵在纱织的脖颈上，止住了纱织的脚步。</p>
<p>　　    “你要这样离开吗？放下凛一个人？”</p>
<p>　　    “……”</p>
<p>　　    纱织缓缓转过身来，脸颊铺满泪痕。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凛身上，此时，凛似乎注意到了艾芙尼尔和纱织之间的异状，大喊着什么，用力地推开了身边士兵的阻拦，向这边跑来。</p>
<p>　　    可镇静剂的药效还未完全过去，她摇摇晃晃的，才跑开两步就重重地摔倒在地。</p>
<p>　　    “凛！”</p>
<p>　　    纱织脚下微动，但又再次止住了脚步。</p>
<p>　　    她紧紧咬着下唇，一颗颗泪滴从脸颊滑落。</p>
<p>　　    “不去见她吗？”</p>
<p>　　    艾芙尼尔的声音轻轻的，问。</p>
<p>　　    纱织沉默摇头。</p>
<p>　　    “我知道你害怕凛会讨厌你，害怕和她见面。可是……你和凛，总有一个人需要迈开脚步，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继续逃避下去，将你们之间的距离交给凛独自一人吗？”</p>
<p>　　    纱织望着被士兵搀扶站起向这边呼喊着的凛，肩膀微颤，沉默了。</p>
<p>　　    “逃避没法解决任何问题……纱织。”</p>
<p>　　    一双温热的小手轻轻覆在她的脸颊，纱织抬起视线，看到艾芙尼尔正抬起手，为她抹着眼泪。</p>
<p>　　    “解除同调吧，然后去见凛，不要再让她失望了。”</p>
<p>　　    艾芙尼尔的声音轻轻的。</p>
<p>　　    纱织抿着唇，眼泪铺满了脸颊，金色的光芒闪烁间，脏兮兮的校服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p>
<p>　　    她缓缓地抬起手，将手环和戒指摘下。</p>
<p>　　    这是她的信标，还有使徒的信标。</p>
<p>　　    她沉着眼眶，双手捧住胸前的吊坠，也一并取下，那是椎名凛的信标。</p>
<p>　　    “前辈……之后……我会怎样？”</p>
<p>　　    “你会被剥夺代理人的身份，进行关押，等候审查。”</p>
<p>　　    艾芙尼尔注视着她，移开目光。</p>
<p>　　    “直到你与信标的联系被完全切断，失去所有记忆……那之后，你会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p>
<p>　　    “那……凛呢？”</p>
<p>　　    “十天之后，来自联合的支援将会到达，我会再次向凛提起那件事情，退役或是继续作为代理人而战……她会怎么选择我无法左右，但如果是你的话……大概可以改变她的想法吧。”</p>
<p>　　    卯月纱织垂下眼睫，将手中的三个信标递给艾芙尼尔。</p>
<p>　　    “前辈……谢谢……”</p>
<p>　　    但艾芙尼尔只收走了手环和戒指，留下还残留着体温的吊坠放在纱织手心。</p>
<p>　　    “你是凛最重要的人，凛的信标，应该由你亲自交给她。”</p>
<p>　　    ……</p>
<p>　　    “……卯月纱织，你因为上述罪名而被逮捕，现剥夺你的代理人职务，从现在开始，你所进行的一切都将……”</p>
<p>　　    卯月纱织纤细的脸颊被紧紧地压在车窗上，双手被用力反扣在背后，被拷上了手铐。</p>
<p>　　    好几名士兵持枪紧张地指着她。</p>
<p>　　    “卯月小姐，请随我过来吧。”</p>
<p>　　    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正是被卯月纱织踢晕过去的士兵队长，他看着卯月纱织，神色复杂，和其他面色紧张凝重的士兵不一样，他并没有粗暴地对待已经是“罪犯”的少女。</p>
<p>　　    卯月纱织垂下视线，跟着士兵队长向一旁的车前走去。</p>
<p>　　    这时身后传来嘈杂。</p>
<p>　　    “让我走，我要过去……”</p>
<p>　　    “椎名小姐！请等一下，她很危险……”</p>
<p>　　    “你放开我！”</p>
<p>　　    士兵的身后出现椎名凛的身影。</p>
<p>　　    “纱织！！”</p>
<p>　　    椎名凛挣开士兵的阻拦，撞进卯月纱织的怀里。</p>
<p>　　    “凛……”</p>
<p>　　    “纱织……我好担心你……”</p>
<p>　　    “对不起……我……”</p>
<p>　　    “我都知道了……不要再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p>
<p>　　    椎名凛旁若无人地紧紧抱着纱织，纱织只能将脸埋在凛的肩颈里，轻声的抽泣声充斥在照明灯光里。</p>
<p>　　    “椎名小姐……”</p>
<p>　　    “没关系。”</p>
<p>　　    身旁的士兵正要上去保护椎名凛的安全，却被一旁的艾芙尼尔伸手拦住了。</p>
<p>　　    “艾芙尼尔小姐？”</p>
<p>　　    “让她们单独相处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们就当一个旁观者吧。”</p>
<p>　　    “这……”</p>
<p>　　    “没关系，有我在呢。”</p>
<p>　　    “是！是的！”</p>
<p>　　    对于艾芙尼尔，士兵紧张地敬礼，立刻后退一步守在了一旁。</p>
<p>　　    “这里是艾芙尼尔，能听到吗？”</p>
<p>　　    默默地望着少女二人，艾芙尼尔拨出了通讯。</p>
<p>　　    如果说得到的情报没有任何错误的话，摘掉了“Lily”这一环，那么使徒那边的计划会立刻失败。</p>
<p>　　    那么现在还留下两个难题。</p>
<p>　　    潜藏在“防线”的敌人，和虎视眈眈地等待在“防线”外的“天使”。</p>
<p>　　    ……</p>
<p>　　    ————————————</p>
<p>　　    驻区指挥部——</p>
<p>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啊？”</p>
<p>　　    艾芙尼尔看着眼前的翘着腿靠坐在宽大办公椅里，手中正在把玩一把匕首的娇小身影——真崎雏妃，叹了口气。</p>
<p>　　    真崎雏妃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短裙下面会不会在艾芙尼尔面前走光，从艾芙尼尔的角度，真崎雏妃黑色的过膝袜上方，裙子底下，那漆黑的手枪和匕首都看得一清二楚。</p>
<p>　　    虽然从外表上看上去，真崎雏妃就是一个披着军装外套的高中生，说不定会误认为她的实际年龄。</p>
<p>　　    但是事实上，艾芙尼尔知道此刻的装扮就是真崎雏妃的“全副武装”。</p>
<p>　　    ——无法从外表上看到任何一个武器，因为真崎雏妃“暗杀者”，这样程度的伪装还是能轻松做到的。</p>
<p>　　    “是哟，”真崎雏妃面带微笑，稍微坐得端正一些，“不然你以为那个吐出情报的家伙是谁审问的？”</p>
<p>　　    “总部呢？你带了这么多人出来，总部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管了吗？”</p>
<p>　　    “不用担心，现在的情况是，除了你和不死原绫华之外，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出现在这里，如果有谁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立刻就会被逮捕哦——这一点准备我还是有的。”</p>
<p>　　    真崎雏妃说得胸有成竹，看起来的确做足了准备。</p>
<p>　　    “真是的……你和绫华两个都是，明明是司令却要自己跑出来，到底怎么想的？”</p>
<p>　　    ……</p>
<p>　　    ————————————</p>
<p>　　    “在后方可没办法保持最及时的情报输送，这你也是知道的吧？”真崎雏妃不以为意，“再说了，你们代理人对付侵蚀，我们和特灾科对付人，这很正常吧？”</p>
<p>　　    “要是你们出现了意外，两大组织可就都要陷入混乱了啊……”</p>
<p>　　    艾芙尼尔叹了口气。</p>
<p>　　    “所以呢，关于‘天使’，有什么情报吗？”</p>
<p>　　    “过来这边吧。”</p>
<p>　　    真崎雏妃起身，带着艾芙尼尔向另外一边的房间走去。</p>
<p>　　    “说起来，没看到你妹妹呢？本来还想亲自和她说说话来着。”</p>
<p>　　    “侵蚀体的讨伐已经完成了吧？这边不属于代理人的职责内容，我让她回到不死原绫华那边待命了。”</p>
<p>　　    “今天之后，你会继续让她留在你身边吗？我是说‘Ephnel’。”</p>
<p>　　    艾芙尼尔目光微动，纱织和凛的身影在眼前掠过。</p>
<p>　　    在纱织和凛之间，艾芙尼尔是一个旁观者，或者说是一个配角和参与者，从纱织身上，艾芙尼尔感觉到的是丝毫不下于自己对雪奈的那份一模一样的真实的情感。</p>
<p>　　    毫无疑问的，纱织对凛的感情与自己和雪奈之间的那份感情是别无二致的。</p>
<p>　　    那么同样，如果艾芙尼尔固执地以原来的那个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一直走下去，最后换来的大概也是雪奈的失望和受伤的眼神吧。</p>
<p>　　    “我不知道……”</p>
<p>　　    艾芙尼尔没有直接回答真崎雏妃，而是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埋在心底。</p>
<p>　　    这时，真崎雏妃推开眼前的门，四野见奈美、爱夏和艾琳西娅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们正围在电脑前看着什么。</p>
<p>　　    见到真崎雏妃和艾芙尼尔，她们各自打了招呼，然后艾芙尼尔和真崎雏妃来到电脑前。</p>
<p>　　    电脑上出现一个画面。</p>
<p>　　    “司令，这是目前捕捉到的最清晰的一张照片了。”</p>
<p>　　    四野见奈美在电脑前端坐着，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落，屏幕上的画面也随之一帧一帧地刷新并变得清晰。</p>
<p>　　    艾芙尼尔、艾琳西娅还有爱夏都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p>
<p>　　    真崎雏妃眯着眼，瞧了艾芙尼尔一眼，轻声说道。</p>
<p>　　    “放大。”</p>
<p>　　    “嗯……”</p>
<p>　　    很快，屏幕上的画面一口气被拉近，看着屏幕上放大到模糊的图像，真崎雏妃皱起了眉。</p>
<p>　　    屏幕上是一个纤细的白衣少女，这就是现在正在“堺外”地区与“堺碑”之间的“防线”外守着，被称作为“天使”的存在。</p>
<p>　　    “带着面具啊……这家伙。”</p>
<p>　　    艾芙尼尔蹙起了眉头，随即又看向四野见奈美。</p>
<p>　　    “这就是所谓的‘天使’吗？那么能探查她的信号吗？”</p>
<p>　　    “不能，她似乎会屏蔽掉堺碑的‘反馈’，现在所能得到的仅仅只有她所使用的能量类型的信息。”</p>
<p>　　    “能量类型？有什么线索吗？”</p>
<p>　　    “是指‘天使’所使用的侵蚀能量这件事情。”</p>
<p>　　    真崎雏妃解释道，四野见奈美也接着补充：“是的……她所使用的正是构成侵蚀体的、伴随着白洞侵蚀的出现而诞生的侵蚀能量，拜此所赐，她的攻击才无法突破堺碑的‘结界网’……”</p>
<p>　　    “可是在‘网’以外的区域就没有办法了。”</p>
<p>　　    真崎雏妃摊摊手，四野见奈美适时地调出一张照片，那是从直升机上拍摄到的照片，从天空往地面看下去，就能发现在“结界网”所保护的区域以外的地方早已经成了废墟一片，原本存在于此地的大量防御工事已经被“天使”摧毁得一干二净。</p>
<p>　　    艾芙尼尔深吸口气。</p>
<p>　　    “所以说，虽然棘手，但暂时她也拿我们没有办法，是这样吧。”</p>
<p>　　    “虽然可以这么说没错……可这样下去，外围的设施也没有办法进行维护重建了，那样的话西线这边将会成为西京市最薄弱的一点……一直这样下去会很不妙。”</p>
<p>　　    “把之前的录像再放一遍。”</p>
<p>　　    真崎雏妃说道。</p>
<p>　　    “嗯……”</p>
<p>　　    啪嗒几声，四野见奈美快速地敲下手指，一个视频开始播放。</p>
<p>　　    视频很模糊，隐约可见被称为“天使”的少女从半空中悬浮而至，然后刺目的光束从她手心爆开，将厚重的防护墙一击洞穿。</p>
<p>　　    这样的攻击持续扫射着驻区外围的防御工事，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那大片的区域就已经被破坏殆尽。</p>
<p>　　    视频截止到白光朝着摄像处理器落下的方向的那一刻。</p>
<p>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过分啊……”</p>
<p>　　    真崎雏妃叹了口气，看向艾芙尼尔。</p>
<p>　　    “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完全超出我们人类的范畴了吧？代理人也没有办法将能量那样利用啊……”</p>
<p>　　    爱夏和艾琳西娅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艾芙尼尔，爱夏举起右手，说道：“艾芙尼尔前辈说不定可以做到……她的‘阶梯’不论是持续时间还是能承受住的最大力度亦或是一次生成的数量都是远远超过我们的水平，而且每一次生成的时间间隔也相当短。”</p>
<p>　　    “可是那种东西是‘信标’程序所设定的‘底层’用法吧？和天使那种家伙的能量束完全是不一样的东西……”</p>
<p>　　    “那倒也是……”</p>
<p>　　    ……</p>
<p>　　    ————————————</p>
<p>　　    代理人每一次对秩序能量的调用量是有限的。</p>
<p>　　    利用率也是有限的。</p>
<p>　　    这个限度，在代理人之间存在差异，简单来说，就是每一个代理人的“输出能级”有所区别，这一点可以在“适配度”上得以体现。</p>
<p>　　    而艾芙尼尔成为代理人中的佼佼者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艾芙尼尔作为代理人拥有着令人惊讶的高水平适配度，正因为如此，她的战斗方式与其他代理人之间有着显著的差异。</p>
<p>　　    这就是爱夏会说出那样的话的原因。</p>
<p>　　    “‘天使’吗……这个名字可真不让人觉得有趣。”</p>
<p>　　    艾芙尼尔皱着眉头，看着视频中的画面。</p>
<p>　　    “是吧？竟然大言不惭地说是什么‘天使’，要是‘神’竟然是这种东西的话，那也太令人恶心了。”</p>
<p>　　    真崎雏妃笑了笑。</p>
<p>　　    “不过我是无神论者哟。”</p>
<p>　　    “现在‘天使’还在那里一直没有离开？”</p>
<p>　　    “是的。”</p>
<p>　　    四野见奈美在键盘上敲击着，“从摧毁外围防御工事之后一直到现在，她甚至一动也没有动过。”</p>
<p>　　    “一直望着堺碑的方向？”</p>
<p>　　    “看起来是这样的……”</p>
<p>　　    “啧……”</p>
<p>　　    艾芙尼尔深吸口气，揉了揉下巴。</p>
<p>　　    “‘天使’看起来，不是已经确定无疑没有办法穿越‘结界网’吗？既然这样，我有一个提议。”</p>
<p>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打算去试试那家伙吧？”</p>
<p>　　    真崎雏妃摆出一副扑克脸，但眼底的意味深长却不加掩饰。</p>
<p>　　    她看着艾芙尼尔，开口问道：“我们所了解到的情报显示，‘天使’对我们的枪械炮火完全免疫，她的有效攻击距离为200m以上，而她的能量束在遭遇‘网’的拦截之后会在50m的距离内衰减至完全消失——那么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出战人员必须保证足够的攻击距离才能称得上安全，但是代理人可没有那种变态一般的能量束进攻的技能哦，而且，代理人一旦落败，那么根本得不到我们的炮火支援，很可能会出现难以预见的后果。”</p>
<p>　　    真崎雏妃将情报快速地摆出来，补充道。</p>
<p>　　    “也就是说，代理人出战，将面临着相当程度的危险，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尝试吗？”</p>
<p>　　    “只是扔她一枪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p>
<p>　　    艾芙尼尔对真崎雏妃的话不置可否，她紧紧盯着电脑屏幕。</p>
<p>　　    ……</p>
<p>　　    ————————————</p>
<p>　　    “就前者来说，仅论长距离进攻，雪奈和我都能做到不是吗？当然，这里有我就足够了。况且，我给出这个建议的最大原因才不是‘堺碑’，安全什么的，这种东西怎样都好……我想说的是，只是一味地防守的话除了陷入被动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p>
<p>　　    艾芙尼尔说道。</p>
<p>　　    一旁的爱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但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身旁的艾琳西娅，只见艾琳西娅罕见地瘪了嘴。</p>
<p>　　    艾琳西娅的秩序武器是“剑盾”，虽然也有一定的进攻能力，但艾琳西娅最擅长的还是防守。</p>
<p>　　    现在艾琳西娅的脸上就是一副“有被冒犯到”的表情，平时不说话，可不代表艾琳西娅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反应。</p>
<p>　　    尴尬地笑了笑，爱夏当做没有听到。</p>
<p>　　    “这样的想法当然不错，事实上，从现在的情报看来，天使的构成比起‘使徒’或许称作为‘侵蚀体’才更正确一点也说不定。她的能量才会被堺碑抹去，还能无视我们炮火的轰炸，怎么看都感觉就只是一个人型的侵蚀体在那里一样……但换个角度想想，说不定可以使用秩序之力对其造成伤害，所以我也有想过要不要派出代理人去迎战。”</p>
<p>　　    真崎雏妃露出微笑，看向艾芙尼尔。</p>
<p>　　    “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也是有着这样的一层原因在内——如果要派人，我希望能听一听我们的王牌代理人的建议。”</p>
<p>　　    “既然这样，那你直接派我出去就可以了。”</p>
<p>　　    艾芙尼尔开口道。</p>
<p>　　    “我大概是这里唯一能进行超过1km距离远程进攻的代理人了吧？”</p>
<p>　　    ……</p>
<p>　　    ————————————</p>
<p>　　    “把探照灯全部关掉！！还有直升机的，一盏都不要留下！”</p>
<p>　　    士兵们大声喊着，塔台上的光源一盏盏的熄灭。</p>
<p>　　    黑夜仍旧充斥着嘈杂，但夜色却重新回到了黑暗中。</p>
<p>　　    “怎么样，艾芙尼尔，这样会更清晰一点吗？”</p>
<p>　　    耳麦里传来真崎雏妃的声音，艾芙尼尔从装甲车上跃下，破碎的地面发出咔吱的声音。</p>
<p>　　    “啊，帮大忙了，要是一直用那些灯光照着她，反倒会影响我的视觉……——啊，晚上好像有些冷了。”</p>
<p>　　    艾芙尼尔一个哆嗦，银色的光辉在她身旁环绕，她的身体急速缩水到不足初中生的水平。</p>
<p>　　    她深吸口气，夜风扬起她的银发。</p>
<p>　　    “哈，这样就好多了。”</p>
<p>　　    “总感觉……明明是很危险的事情，艾芙尼尔你却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呢……”</p>
<p>　　    “我只是不想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罢了。”</p>
<p>　　    这时候又有一辆车驶来。</p>
<p>　　    爱夏和艾琳西娅也从车里面跳下，来到艾芙尼尔身后。</p>
<p>　　    “艾芙尼尔前辈！我们也来了！”</p>
<p>　　    “前辈。”</p>
<p>　　    “啊，是爱夏和艾琳西娅啊，你们怎么来了？”</p>
<p>　　    “司令说，让我们在现场观摩一下……通过我们自己的眼睛要看得比电脑上的画面要清楚一些，嘿嘿。”</p>
<p>　　    爱夏吐了吐舌，艾琳西娅只是附和着点头。</p>
<p>　　    “好吧……那你们要保持距离。”</p>
<p>　　    “嗯！”</p>
<p>　　    艾芙尼尔回头向装甲车挥挥手。</p>
<p>　　    “你们也快回去吧。”</p>
<p>　　    “是，长官！”</p>
<p>　　    装甲车退回到堺碑的结界网里面去了。</p>
<p>　　    “爱夏和艾琳西娅，现在你们也退后，退到100m以外。”</p>
<p>　　    “哎？要那么后面吗？可是艾芙尼尔前辈你……”</p>
<p>　　    “你们在这里我有些放不开手脚。”</p>
<p>　　    艾芙尼尔微微一笑，“而且啊……‘天使’的攻击范围只不过是一个理论值而已，谁知道你们在这里说不定会被危险波及到，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p>
<p>　　    “前辈，我可以留下，如果有危险我来保护您。”</p>
<p>　　    艾琳西娅向前一步说道，但被艾芙尼尔摇头拒绝了。</p>
<p>　　    “你保护爱夏，这边的事情不用担心。”</p>
<p>　　    “前辈……”</p>
<p>　　    爱夏想要拒绝，但艾芙尼尔板正了脸色：“这是命令，退后吧。”</p>
<p>　　    “是、是的……”</p>
<p>　　    ……</p>
<p>　　    ————————————</p>
<p>　　    艾芙尼尔看了一眼身后，爱夏和艾琳西娅早已经退到了五十米开外的位置。</p>
<p>　　    “爱夏，艾琳西娅，再退后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保持距离！”</p>
<p>　　    艾芙尼尔喊道。</p>
<p>　　    “前辈，请一定小心！”</p>
<p>　　    “哈，放心吧。”</p>
<p>　　    一切准备就绪，艾芙尼尔转身望去，一片黑夜里，一身白色的“天使”在艾芙尼尔的视线里暴露无遗。</p>
<p>　　    以“天使”为圆心，百米距离内无一完好的建筑，地面是倒塌的废墟，还有趴在地上再无动静的尸体，以及损坏了的车辆和炮台的残骸。</p>
<p>　　    在艾芙尼尔向前迈步的同时，天使突然微微侧身面向艾芙尼尔。</p>
<p>　　    在此前，她都是仰着头望着堺碑的方向一动不动的。</p>
<p>　　    “她大概注意到你了，艾芙尼尔，虽然你现在所在的距离应该是处于安全范围之内的，但如果发现情况不对请立刻撤离回来，可以吗？无论如何请保证自己的安全。”</p>
<p>　　    “我们不能放任她不管。”</p>
<p>　　    艾芙尼尔停下脚步，凝望着天使，深吸口气，说道。</p>
<p>　　    “当然，我也不会勉强自己。”</p>
<p>　　    艾芙尼尔微微眯眼，她深深地换气，调整呼吸，胸部的起伏渐渐平静下来。</p>
<p>　　    第一次遇到“天使”这样的敌人，说一点都不紧张那当然是假的，但比起紧张，艾芙尼尔更感觉到强烈的紧迫感在背后用力地推着她前进。</p>
<p>　　    “我相信你会有所判断的……”</p>
<p>　　    耳麦里，真崎雏妃的声音渐渐被沙沙的电流声所取代。</p>
<p>　　    信号被干扰了。</p>
<p>　　    此刻的天使已经抬起了手，笔直着指向艾芙尼尔，刺目的光芒渐渐在手中浮现，虽然天使带着面具，但艾芙尼尔能感觉到面具下投来的视线。</p>
<p>　　    也就是说，“天使”很可能具有“视力”，这一点就已经与侵蚀体区别很大了。</p>
<p>　　    按照柳濑夫妇的研究，他们认为侵蚀体靠着人类的“灵魂”来分辨和追赶人类，而不是依靠眼睛。</p>
<p>　　    相比之下，天使带给艾芙尼尔的感觉就截然不同。</p>
<p>　　    如果把对方作为一个“人”来思考的话……</p>
<p>　　    这时，天使手中的光芒越发强烈，就像是起跑时裁判扣动了发令枪的扳机，信号断开的一瞬间，光束降临了。</p>
<p>　　    夜晚被光束点亮，艾芙尼尔在光束到临的同时消失在原地。</p>
<p>　　    她高高地跃起，半空中，艾芙尼尔冷静地目视着被光束所吞噬的自己刚才所站立的位置，计算着时间。</p>
<p>　　    “积蓄力量的时间大概为3秒钟，或者说，还差一点。”</p>
<p>　　    ……</p>
<p>　　    ————————————</p>
<p>　　    这与艾芙尼尔在视频画面里面所看到的有所不一样，要稍微长了些许，但也似乎因为这个原因，天使的攻击也到达了本应无法到达的这个位置。</p>
<p>　　    所以说，所谓的“安全距离”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天使完全有能力在一定距离内突破堺碑的“网”。</p>
<p>　　    在热身的时候留有余力，以“人”为对手的话，这样考虑才更合理。</p>
<p>　　    爆炸声迟一步从脚下传来，带起汹涌的热浪，耳麦里嘈杂一片，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爱夏的呼喊：“前辈！小心！”</p>
<p>　　    又是一记光束降临，这一次要比此前积蓄能量的时间更短，笔直地指向艾芙尼尔，但还没有到达艾芙尼尔的面前，就化作光斑消逝在了夜空里。</p>
<p>　　    这里是堺碑系统的“结界网”所覆盖的范围里，那样以侵蚀能量为源的攻击根本无法传递多远。</p>
<p>　　    艾芙尼尔的视线越过渐渐散溢的光斑，凝视着向她抬起手的天使。</p>
<p>　　    她从空中落下，此时，天使的手心再一次闪烁起微芒.</p>
<p>　　    艾芙尼尔眼角微眯，手中的长枪随着银芒的闪烁而出现，被艾芙尼尔单手抬起。</p>
<p>　　    “这次轮到我了！”</p>
<p>　　    如月光一般的银色在艾芙尼尔脚下出现，艾芙尼尔脚步一沉，连同阶梯和本就破碎不堪的地面一同踩得粉碎，巨大的裂缝在艾芙尼尔脚底蔓延开。</p>
<p>　　    长枪从手臂环过腰间，划出一片月牙的黯光。</p>
<p>　　    光束再一次降临，于此同时，爆空声忽地炸响，银色的流星卷起飓风，划破黑暗，在艾芙尼尔与天使的之间留下长长的沟壑，笔直地迎上光束。</p>
<p>　　    刹那间，无数的星光爆散开，染白了夜空。</p>
<p>　　    巨大的风浪随后而至，带着震耳欲聋的恐怖轰鸣。</p>
<p>　　    这一刻，整个驻区一片火星爆闪，下一秒全部陷入了黑暗之中。</p>
<p>　　    “这是……”</p>
<p>　　    指挥塔的巨大玻璃前，真崎雏妃拿着望远镜注视着远方的巨大爆炸，皱起了眉。</p>
<p>　　    “类EMP型攻击吗……电磁屏蔽完全没有起到作用……”</p>
<p>　　    此刻，整座指挥塔的灯光和电脑等电器全部停止了工作，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整片驻区都已经沦陷进了漆黑的夜色里，只有高高耸立的堺碑没有收到影响。</p>
<p>　　    真崎雏妃的身后，四野见奈美也愣愣地望着那升起的光团，神色凝重。</p>
<p>　　    “这是天使的能力吗？”</p>
<p>　　    “看样子并不是。”</p>
<p>　　    真崎雏妃开口，深吸口气。</p>
<p>　　    “我还在中心省的时候，见过这个，当时还是一个资深讲师的论文课题，可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了……”</p>
<p>　　    “司令是说？”</p>
<p>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因为刚才艾芙尼尔和天使之间攻击对冲的余波……你知道的吧？代理人所使用的武器本质上是秩序能量的物质化，也就是说，是秩序能量。而天使则是侵蚀能量，如果说代理人放逐侵蚀体时所进行的是秩序能量对侵蚀能量的吞噬或中和，那么现在艾芙尼尔和天使之间所发生的，便是势均力敌的撕咬，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以如此巨大的量互相倾轧，结果就是将二者彻底引爆，这一片空间里的一切能量形式都会因此被打乱，仅凭屏蔽装置是绝对无法免除威胁的……”</p>
<p>　　    “那这样的话……”</p>
<p>　　    真崎雏妃摘下望远镜，嘴角微微翘起。</p>
<p>　　    “呵呵……准备人手吧。”</p>
<p>　　    “哎？”</p>
<p>　　    真崎雏妃忽然的一声冷笑让四野见奈美有些懵。</p>
<p>　　    “准备好武器，虽然现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但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天黑之后某些家伙恐怕就要出洞了，正是狩猎的好时机。”</p>
<p>　　    “那司令您……”</p>
<p>　　    “我也去，现在指挥系统损毁，我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了意义，这一次的战场指挥就让我来担任吧。”</p>
<p>　　    说完，真崎雏妃迈开脚步，转身离开。</p>
<p>　　    四野见奈美的视线落在漆黑一片的远方，淡淡的银色和白色的光点微芒成为夜色下唯二的光源，她抿了抿唇，转身跟上真崎雏妃。</p>
<p>　　    ……</p>
<p>　　    ————————————</p>
<p>　　    另一边，汹涌的热浪席扬起艾芙尼尔的发丝，裙摆后的飘带兀自飘舞，银色的光芒闪过，一柄长枪出现在艾芙尼尔的手中。</p>
<p>　　    她凛然地望着前方，目光的另一端是维持着抬着手姿势的天使。</p>
<p>　　    和艾芙尼尔一样，天使也毫发无伤。</p>
<p>　　    “艾芙尼尔前辈！您没事吧？”</p>
<p>　　    身后传来爱夏的喊声。</p>
<p>　　    “我没事……”</p>
<p>　　    艾芙尼尔高声回答，视线没有离开过天使。</p>
<p>　　    “比起这个，你们没事吧？看样子所有设备都报废了，驻区里的情况……”</p>
<p>　　    这时，艾芙尼尔忽地停住了说话，微微皱眉。</p>
<p>　　    在她的视线里，天使再一次有所动作，但这一次她并非是发出攻击，而是放下抬起的手臂忽然转过身去，在艾芙尼尔狐疑的目光中，她浮空而起突然加速向远处飞离。</p>
<p>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艾芙尼尔了，爱夏和艾琳西娅也都同时一愣。</p>
<p>　　    “它想干什么？”</p>
<p>　　    艾芙尼尔没时间细想，脚下银芒爆闪，艾芙尼尔手中的长枪再一次猛地掷出，破开夜空向着天使笔直刺去。</p>
<p>　　    天使忽然停住身形，转身抬起手臂。</p>
<p>　　    轰——</p>
<p>　　    因为天使的仓促应对，这一次的爆炸点离天使非常之近，狂猛的气浪将天使掀飞了出去，但同时也因为地势落差的原因，天使离开了艾芙尼尔的视线之外。</p>
<p>　　    艾芙尼尔大声地向爱夏和艾琳西娅喊道：“你们撤回驻区，去找司令和四野见奈美，我去追她！”</p>
<p>　　    “哎？等等！前辈！不要过去……说不定是陷阱！”</p>
<p>　　    “但是我也不能让她这样离开！”</p>
<p>　　    艾芙尼尔大声说道。</p>
<p>　　    “不要担心我，我有分寸！”</p>
<p>　　    “前辈！！！”</p>
<p>　　    不顾爱夏的大声呼喊，艾芙尼尔高高跃起，快速地向天使坠落的方向奔去。</p>
<p>　　    两百多米的距离在艾芙尼尔的全力奔跑下很快缩短，天使的白光出现在视野里，此时，天使正背对着艾芙尼尔，跪坐在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仰着头，不知道望着夜空中的哪里。</p>
<p>　　    艾芙尼尔眼角微眯，全身发力，脚底的阶梯被踩碎的一瞬间，手中的长枪再一次掷出。</p>
<p>　　    夜色下，银色的流星轰然砸落。</p>
<p>　　    噗——</p>
<p>　　    出乎意料的，天使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长枪竟然就这样从天使的背后刺入，将天使的身躯直接洞穿。</p>
<p>　　    大片的岩石和尘屑在天使的身下炸开，它被钉在了地面上。</p>
<p>　　    “嗯？”</p>
<p>　　    随手发出的试探一击竟然直接命中了目标，艾芙尼尔将再次出现在身前的长枪握在手心，愣了愣，没有继续做出攻击。</p>
<p>　　    她落在地面，紧紧地盯着天使。</p>
<p>　　    此时，天使身下的地面因为艾芙尼尔的一击而粉碎，四处是破碎的乱石，天使的胸口被彻底洞穿，鲜血染红了她的背，血液在她的身下汇聚成了血泊，因为艾芙尼尔收回了长枪的缘故，它的伤口血流如注。</p>
<p>　　    既然有血，那么可以断定天使与侵蚀体并非属于同一种类型的存在。</p>
<p>　　    而且，天使的身体强度也可以称得上是骇人听闻。以艾芙尼尔的攻击强度，哪怕刚才那一击并非用上了十成的力道，但若是命中一个普通人，那么长枪卷起的气旋也一定会将其肢体彻底撕裂搅碎，而不是只穿透了这样一个血洞。</p>
<p>　　    艾芙尼尔谨慎地将长枪反握在手中，缓慢地移动脚步。</p>
<p>　　    “别想着逃跑，下一次可就没那么走运了。”</p>
<p>　　    她用语言试探了一下，可天使趴在地面上，哪怕身体被洞穿也一动不动。</p>
<p>　　    就像……木偶？</p>
<p>　　    艾芙尼尔偏着视线，来到天使身前，非常谨慎地，艾芙尼尔用枪尖将天使挑翻了个身，让她面朝上躺着。</p>
<p>　　    即便是这样，天使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死了一样。</p>
<p>　　    艾芙尼尔皱了皱眉，从天使碎裂掉一角的染血面具侧面，可以看到满是鲜血的缨红的嘴唇。</p>
<p>　　    离这么近了看，天使果然是一个女性。</p>
<p>　　    见天使一动未动，鬼使神差的，艾芙尼尔抬起枪尖，将天使已经碎开一半的染血的面具挑起，缓缓揭开。</p>
<p>　　    艾芙尼尔眯着眼。</p>
<p>　　    黑暗的夜色下，艾芙尼尔绯红的瞳孔微动，然后她看到了面具下的熟悉的脸。</p>
<p>　　    虽然满是鲜血，但这张脸艾芙尼尔绝对不会忘记掉。</p>
<p>　　    “青兰！？”</p>
<p>　　    艾芙尼尔愣住了。</p>
<p>　　    而在这一刹那，青兰呆滞的瞳孔忽然如滚动的玻璃珠一般诡异地跳动了一下，目光落在艾芙尼尔的身上。</p>
<p>　　    刺目的光在她的手心出现，笔直地刺向艾芙尼尔。</p>
<p>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p>
<p>　　    “！！？”</p>
<p>　　    轰——</p>
<p>　　    艾芙尼尔闷哼一声，刺目的白光在二人之间爆开。</p>
<p>　　    ……</p>
<p>　　    ————————————</p>
<p>　　    驻区几乎所有设备都在那一次光团的洗礼下报废，但有一些备用电灯被发现还能进行使用，于是，驻区又渐渐地开始升起了灯光。</p>
<p>　　    这时，在漆黑的某个角落，两个人影渐渐浮现。</p>
<p>　　    “卡莉娜，Lily那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来，天使也离开了，看来这一次任务彻底失败了……”</p>
<p>　　    魁梧男人脸色阴沉，但他的目光却充满了狠意。</p>
<p>　　    他身旁，卡莉娜轻声一笑。</p>
<p>　　    “我早就说过她不靠谱了。”</p>
<p>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卡莉娜你还不明白吗？那些人的命令我们除了想办法去执行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路可走！”</p>
<p>　　    男人几乎气急了，深深的无奈充斥在他的心底。</p>
<p>　　    他不甘心，同时又无能为力，或者说……</p>
<p>　　    无路可退。</p>
<p>　　    ……</p>
<p>　　    ————————————</p>
<p>　　    男人叹了口气。</p>
<p>　　    这一次的任务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凭借着“那边”的人给他们施与便利，他们行动小队负责设置各个侵蚀灾害发生点，使徒樱井幸负责趁机破坏堺碑，然后天使就可以进入到驻区内，那之后的任务便会变得异常简单。</p>
<p>　　    可上面的家伙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对一个适格者起了兴趣。</p>
<p>　　    当然，那个女孩是罕见的绝对适格者，对她升起兴趣也无可厚非，可是偏偏又不让把她抓回去，后来又神经质一般地派出樱井幸对西京市最强的代理人动手。</p>
<p>　　    从那时开始，他们的计划就全盘被打乱了。</p>
<p>　　    男人叹了口气，深深地感到了无力，他只是一个执行者，再多的抱怨也无济于事。</p>
<p>　　    “算了，反正任务已经失败，现在也联络不上外面，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p>
<p>　　    卡莉娜看了四周一眼，说道。</p>
<p>　　    “现在正是脱身离开的好机会。”</p>
<p>　　    男人和卡莉娜的通讯装置也在刚才统统失效，他们没有办法和外面取得联络。</p>
<p>　　    现在驻区里大部分区域都还在一片漆黑之中，士兵们正在指挥着架起一个个备用的光源，这样下去消不了多久最理想的脱离机会就会消失了。</p>
<p>　　    现在他们都穿着这里工作人员的制服，伪装成了这里的人，可如果等到驻区缓过气来，来一次盘查，那么他们都会露陷。</p>
<p>　　    “嗯……”</p>
<p>　　    卡莉娜的建议男人没法反驳，叹了口气。</p>
<p>　　    他深深地回头望了一眼，那是艾芙尼尔和天使离开的方向。</p>
<p>　　    “不知道上面那些人会不会有什么动作……那可是‘天使’啊，竟然被一个代理人给打退了，啧……”</p>
<p>　　    想起刚才他们所看到的那一幕，男人就心有余悸。</p>
<p>　　    在来到西京市之前，天使的力量在他心中就是绝对的，而使徒在大多时候也都要比代理人更为强大，但今天他不得不承认，代理人中也有足够威胁到那些家伙的存在。</p>
<p>　　    “行了，走吧！我们留下暗号，让那两个家伙也趁早撤离。”</p>
<p>　　    卡莉娜催促道。</p>
<p>　　    这时，一声枪响在不远处传来，即便在嘈杂的驻区里，这一声枪声也尤为刺耳。</p>
<p>　　    男人和卡莉娜同时警惕地四顾一眼。</p>
<p>　　    “发生了什么情况？”</p>
<p>　　    “是枪声……你在这里，我过去看看。”</p>
<p>　　    卡莉娜点点头，男人则是扛起一个箱子，装作其他工作人员的模样，摸到了倒塌矮墙的后面。</p>
<p>　　    装作漫不经心的，他压低了工作帽的帽檐，他的视线越过矮墙和前方聚集的士兵，看到了一名倒在血泊里哀嚎的男人，和一名站在男人身前的小女孩。</p>
<p>　　    他瞳孔猛的一缩。</p>
<p>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那倒在地上的男人就是他的另外两个同伴之一，而那女孩，则是秩序者组织的司令官，真崎雏妃。</p>
<p>　　    “她怎么在这里！？”</p>
<p>　　    情报里并没有提及到真崎雏妃会出现在这里的事情，甚至根本没有表明真崎雏妃离开了组织。</p>
<p>　　    男人望着真崎雏妃，面色迟疑片刻。</p>
<p>　　    传闻中，这个看起来很年幼的司令并不如她外表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情报中，她和特灾科的不死原绫华同样是非常需要多加关注的人之一。</p>
<p>　　    想了想，男人看了趴在地上的队友一眼，决定尽早从这里离开，正如他和卡莉娜想要趁机离开这里一样，现在的驻区里也有想要趁着夜色捕猎他们的狼。</p>
<p>　　    可就在男人准备离开时，真崎雏妃忽然缓缓转过头来。</p>
<p>　　    只是一瞬间，男人的视线和她对上了。</p>
<p>　　    “糟……”</p>
<p>　　    心底猛地一跳，男人浑身的肌肉一僵，但紧接着，男人装作很镇静地扭过头去，手中搬着一个箱子，看起来就是这里普普通通的一个工作人员。</p>
<p>　　    而真崎雏妃眯起了眼角。</p>
<p>　　    虽然相隔足有五十步距离，虽然光线昏暗又阴沉，但真崎雏妃的目光如蛇一般紧紧盯住了男人。</p>
<p>　　    男人面色如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搬着箱子向前，他没有选择卡莉娜所在的方向，而是走向了正在安装备用探照灯的塔楼。</p>
<p>　　    直到真崎雏妃的视野被建筑物挡住。</p>
<p>　　    他松了口气，脸上泛起淡淡的汗末……虽然不想承认，但刚才和真崎雏妃对上视线的时候，身经百战的他动摇了一瞬间。</p>
<p>　　    可这时，他眼前阴影里忽然冒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是真崎雏妃。</p>
<p>　　    男人脸色一僵。</p>
<p>　　    “抱歉，这边不通。”</p>
<p>　　    真崎雏妃面无表情地淡淡开口，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很清脆，很有穿透力。</p>
<p>　　    “话说，你是这里的员工？把识别码报出来，我得确认一下。”</p>
<p>　　    说话间，不远处又有数个脚步声离近了。</p>
<p>　　    无路可退了——男人面色不变，心底却在快速地计划逃离方案。识别码只要交给这里的分管人员很容易就能分辨男人的伪造身份，而身后那些脚步声一旦过来，他就会被彻底包围，真崎雏妃已经怀疑到他，不可能让他轻易走掉。</p>
<p>　　    那么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p>
<p>　　    “报、报告司令……我的识别码是……”</p>
<p>　　    男人装作战战兢兢的模样，垂着头，帽檐将他的目光遮住，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猛地将手中的木箱向真崎雏妃扔去，一把手枪出现在他手中。</p>
<p>　　    然而——</p>
<p>　　    男人甚至还没看到真崎雏妃是怎么动手的，砰——地一声，一颗子弹穿透了木箱，在男人的手背上炸出血花，剧烈的刺痛和冲击力让手枪脱手飞出，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血花四溅，剧烈的灼痛感从脸颊侧面传来，像是浇了热油一般。</p>
<p>　　    “啊啊！！——”</p>
<p>　　    男人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耳朵，然而他透过自己受伤的手，却已经摸不到耳朵的触感——已经被刚才那一枪削掉了。</p>
<p>　　    木箱落地，砸成了好几块，男人再次看到了真崎雏妃的身影。</p>
<p>　　    真崎雏妃还是那漠然的模样，只是脚边多了两个铜黄色的弹壳，淡淡的青烟消散在空气中。</p>
<p>　　    “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轻举妄动，不然下一发子弹可就不会歪了。”</p>
<p>　　    真崎雏妃说道。</p>
<p>　　    身后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p>
<p>　　    “举起手来！”</p>
<p>　　    男人知道，他已经被包围了，他面如死灰，缓缓抬起双臂。</p>
<p>　　    ……</p>
<p>　　    于此同时——</p>
<p>　　    被青兰以极近的距离偷袭成功，巨大的冲击力将艾芙尼尔整个人都完全掀飞，靠着阶梯，她很快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可是耀眼的光柱接踵而至，艾芙尼尔咬紧牙，脚下银芒破裂，她强行令自己调转了方向向下坠落，同时避开了光束的攻击。</p>
<p>　　    她落下的位置与青兰所在的位置有地势差，因此，她也短暂地脱离了青兰的追击，缓了口气。</p>
<p>　　    “嘶……”</p>
<p>　　    冰冷的夜风夹杂着血腥味灌进胸腔，艾芙尼尔摇晃了一下，单手撑着长枪跪倒在地。</p>
<p>　　    她的右手已经血红一片，无力地耷拉着，右眼也被鲜血染红，无法睁开。</p>
<p>　　    “青兰……”</p>
<p>　　    艾芙尼尔念着前辈兼友人的名字，抬头望向渐渐悬浮在空中的天使，没有了面具的遮挡，青兰的样貌就这样出现在艾芙尼尔的视野里。</p>
<p>　　    和她不一样，青兰的胸口破开的洞丝毫没有影响到青兰的行动，她面无表情地再一次抬起手掌，光芒渐渐升起。</p>
<p>　　    而此时，四周的夜幕后面传来了令人背脊发寒的低沉嘶吼声。</p>
<p>　　    这里本就是堺外区域，艾芙尼尔和青兰的短暂交锋引发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p>
<p>　　    ——侵蚀体。</p>
<p>　　    ……</p>
<p>　　    ————————————</p>
<p>　　    虽然因为这里是靠近堺碑的“结界网”的边缘外地区，所以这里的侵蚀体并不多，可对现在的艾芙尼尔来说，任何一个敌人的出现都是巨大而沉重的负担。</p>
<p>　　    “青兰！！”</p>
<p>　　    艾芙尼尔冲着青兰大喊一声，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青兰的回复，而是刺目的光束，艾芙尼尔踉跄地躲过。</p>
<p>　　    无法交流。</p>
<p>　　    青兰的状态很不正常，艾芙尼尔并不傻，她看得明白。</p>
<p>　　    那根本不是能称之为“人类”的模样——对胸口的伤口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没有表情，不会说话，宛如一只木偶玩具一般，机械地、僵硬地做着瞄准——发射的简单循环。</p>
<p>　　    可是艾芙尼尔只知道青兰现在的状态很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p>
<p>　　    周围是被吸引过来的前后足足十几只侵蚀体。</p>
<p>　　    夜幕里，是被称作“天使”的昔日好友兼前辈，青兰。</p>
<p>　　    而艾芙尼尔自己还受了伤，右眼和右手都被废了一半，此时的状况让艾芙尼尔皱起眉角。</p>
<p>　　    手中的长枪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沉重，像是在深深的海底被海草所缠住，拖拽着她慢慢被冰冷的水所吞噬，窒息感和失血带来的寒冷让她难以迅速地做出判断。</p>
<p>　　    此时，青兰的手中再一次升起了光团。</p>
<p>　　    “可恶……”</p>
<p>　　    如果要弄清楚青兰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可能是一次最好的机会。</p>
<p>　　    艾芙尼尔还不想放弃。</p>
<p>　　    她紧咬着牙，握紧手中的长枪，向最近的一只侵蚀体冲刺而去。</p>
<p>　　    她一脚踩在侵蚀体的头顶，侧身起跳，身体在空中翻滚一圈的同时，长枪划破星芒狠狠劈下，侵蚀体巨大的身体在这一击之下轰然砸落，在一片破碎的岩石和飞舞的尘屑间化作淡淡星光飘散开。</p>
<p>　　    但艾芙尼尔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的削弱——她的右手已经没法像平时那般灵活，每一次活动都带给她剧烈的疼痛，这样的痛楚在不断地剥夺她手中的力量。</p>
<p>　　    对艾芙尼尔来说，手臂的伤势直接剥夺了她大量的战斗机巧的发挥，这让艾芙尼尔的战斗力急速削弱。</p>
<p>　　    而且，右眼的伤令她难以察觉到从右侧进攻而来的敌人，所以在紧盯着青兰的同时，她还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关注从其他位置袭来的危险。</p>
<p>　　    脚下银芒闪烁，艾芙尼尔再一次轻盈地跃起，光束在同一时间降临，笔直地从艾芙尼尔的身下划过，艾芙尼尔一个翻身有惊无险地避开，反而将身后的侵蚀体暴露在了光束的攻击之下。</p>
<p>　　    借用青兰的光束攻击去除掉一些侵蚀体，利用对方的攻击削弱自己的劣势，这也是战斗中会用到的技能之一。</p>
<p>　　    但下一刻，艾芙尼尔微微睁大了眼睛。</p>
<p>　　    在她的视野里，被青兰的光束狠狠刺穿的侵蚀体的身体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伤痕，反而升起了诡异的雾气，在这一瞬间，刺耳的震吼声在那个侵蚀体的口中爆发。</p>
<p>　　    “吼——”</p>
<p>　　    本就如小轿车一般庞大的身体在这一刻急速膨胀，结实的身体上好似有经脉在跳动，手臂、背脊、头顶同时长出了尖锐的骨刺，獠牙也变得越发森冷，只是呼吸之间，它的躯体便已经成长到了一辆坦克的大小，身高从原来的两米一直窜到了五米有余，直接越过了艾芙尼尔跳起的高度。</p>
<p>　　    “进化！？”</p>
<p>　　    艾芙尼尔根本来不及辨认此时侵蚀体到底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那巨大的尖爪便从艾芙尼尔的头顶狠狠压下。</p>
<p>　　    脚底银芒爆闪，艾芙尼尔大吼一声，长枪猛地挑起。</p>
<p>　　    光芒在艾芙尼尔的头顶爆开，侵蚀体巨大而厚重的身体也在同时被震退了一步，艾芙尼尔也因为难以承受的力量而从半空中坠落，长枪拄地，双脚在地面拉出长长的痕迹。</p>
<p>　　    一只侵蚀体从艾芙尼尔的背后袭击了上来。</p>
<p>　　    艾芙尼尔倏地翻转身体，长枪划破夜空，她将没有卸掉的余力化作一记鞭击笔直地将身后袭来的侵蚀体拍成粉末。</p>
<p>　　    可这时，更多的侵蚀体围攻了上来。</p>
<p>　　    艾芙尼尔真的没有余力在做出一轮番的攻势和防御反击之后，以旧力刚褪的状态迎战这些家伙。</p>
<p>　　    肺部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全身使不上力气，艾芙尼尔将长枪架起在身前，她打算以非致命的伤势来承受住这一次攻势，然后突围撤退。</p>
<p>　　    艾芙尼尔从来没有把这些侵蚀体当回事，以她的能力，即便是被两倍于此的侵蚀体所围攻也绝对无法伤她分毫。</p>
<p>　　    即便是在受伤之后，艾芙尼尔也有足够的把握在侵蚀体和青兰的围攻中全身而退，甚至于，艾芙尼尔还想过要将青兰也一并带回。</p>
<p>　　    而换做其他代理人的话，面对这样的攻势恐怕只有死路一条，这就是艾芙尼尔遣退爱夏和艾琳西娅的原因。</p>
<p>　　    可正所谓……祸不单行。</p>
<p>　　    那突然进化的侵蚀体成了现下的最大威胁，这直接导致本处于那侵蚀体攻击范围外的艾芙尼尔不得不正面扛下它的一次攻击，然后失去了脱身的机会，被众多的侵蚀体所包围。</p>
<p>　　    ……</p>
<p>　　    ————————————</p>
<p>　　    </p>
<p>　　      </p>